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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父亲(六)文/苏玉亭

管理员2020-02-04【丧葬文化】人已围观

  这段回忆是我最不愿意打开的记忆之门。它像百针穿心一样留给了我无尽的痛楚,但为了对老父亲负责,我又不得不提起笔来……

  父亲的身体素质很差,战争年代负过几次伤,和平年代又总是超负荷工作,加上一次又一次政治运动的冲击,疲惫的生命时钟能够运转83年已实属不易了。

  据医生讲,他的心脏是常人的两倍,这是典型的高原性心脏肥大症。因此常常引起房颤、心绞痛。

  从1964年到1972年,长达八年的高海拔地区工作环境,以单位食堂为就餐条件的无规律饮食习惯,使得他在晚年患上了严重的胃溃疡。最后一次住院,他的病症竟然是肠胃大出血,连续输了十几天的新鲜血浆才得以缓解。

  最令我痛心的是他在生命的最后几年,竟然患上了老年痴呆症!往日睿智健谈的父亲突然变得沉默无语,意识模糊,记忆力迅速减退,后来甚至连亲人都认不出来了!

  弟弟告诉我,1994年元月20日,父亲在接到我即将来京的电报后。在日记中写道“玉亭将至,甚喜!”至此他搁下了手中的笔,停止了过去几十年雷打不动的写日记习惯,关闭了他将所思所想跃然纸上的这扇大门。从那天起,他真的感到累了。

  在父亲生命的最后几年,他自尊地沉默着,本能地控制着自己的尴尬,对所有人的问候都用点头表示谢意。但在我记忆中有两次他却一反常态,思维清晰、谈锋犀利。一次是在1995年8月15日,我和女儿琨琨陪同父亲去人民大会堂参加国家民委组织的“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五十周年老干部座谈会”。整个会议期间他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各位发言。会后有相识的老同志向他示意,他居然叫出了其中两个人的名字!更令人惊奇的是他在回家的路上滔滔不绝,情绪盎然地给我们讲述八年抗战的艰苦斗争,回忆已经逝去的战友事迹。其记忆之清晰、谈吐之稳健,让我欣喜万分!不料第二天他又无语了。

  第二次是1997年7月1日,我拿着一张“香港回归”的报纸读给正在输液的父亲。当时他一听到“香港回归”的喜讯一下子兴奋无比,连着大声喊了三次“太好了”。接着,他从1842年《南京条约》香港岛被英国割占谈到1860年的《北京条约》,又从1898年英国强租新界谈到香港百年来所受的凌辱。他激动万分地嘱咐我,香港回归是大喜事,一定要让孩子们放鞭炮庆祝!那一天,他说了一年的话,我真后悔当时没带录音机!

  也许是受到外部环境的强烈刺激引起父亲暂时性的清醒,但我明白父亲的内心深处,是深潭而不是死水,是熔浆而不是灰烬。病魔可以夺去父亲的健康,却绝不能夺去父亲的信仰。病魔可以使父亲缄默,但绝不会泯灭掉父亲高尚的人性光辉。

  那几年,每当亲人们与他共同就餐时,他总是问多答少,但每一次,他都会下意识地把摆在他面前的鸡腿、鱼块夹给身边的晚辈。每当他端起水杯也都会非常自然地先送到别人手里,连声说着“你先喝”。一滴水可以折射出阳光的七彩,透过父亲在晚年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我感受到的是他亘古不变的人格魅力。

  那几年,我每年的寒、暑两个假期都会飞奔到北京,盼望见到父亲的心情一年比一年迫切。而见到父亲后的心情却一年比一年酸楚与沉重。我开始像呵护婴儿一般地去照顾他。从穿衣吃饭到洗脚洗澡,我强忍住心中止不住的热泪拼命地干活。父亲则常常坐在沙发上,用目光追寻着我忙碌的身影,听话的像个温顺的孩童。最让我后悔的是,当时父亲拉着我的手说:“坐下来歇歇吧”,我真应该放下手中的活计,陪爸爸多说说话!如今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天地人神两相隔,只有将无尽的思念固锁在心头。

  我从心底痛恨“老年痴呆症”。因为它的肆虐,让我与父亲的思想交流产生了巨大的障碍。但我也心存少许安慰,因为它的存在,父亲在最后的日子里远离了喧嚣纷扰,忘记了烦恼忧虑,无欲无求,简单安详地活着。有时望着他一脸童贞的笑容,我真相信世间万物不灭的大轮回。父亲让我亲眼看到了他已经走出了人间的千难万劫,正在众神的引领下走向真、善、美的新生。

  我更相信,人生可以结束,信仰永不泯灭。在下一个轮回中重生的父亲,一定还是一个质朴、厚道、谦恭、儒雅、有情、有义、坚定、忠诚的中华好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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