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忆父亲

　　仅以此文，怀念我亲爱的父亲，在19年的父亲节到来之际。那是2013年的国庆节，我和先生利用七天长假，驱车400多公里，回古市陪伴父母。那时妹妹因车祸走了没几个月，亲人们都还沉浸在悲痛中没有走出来，每每聚在一起总是无限思念和怜惜。而妹妹一直没有带回家里见家长的男友，在妹妹走后，却和我们一家走近了，成了节假日被母亲钦点到场的亲人。那个国庆节，爸爸聊起了早年工作过的地方，遂昌湖山，说趁有生之年想去看看。人就是这样，年纪越大，越是想念故地旧人。那时湖山其实早已变成了库区淹没了，湖山附近有个叫奕山村的还在，文革时父亲参加工作组下乡，曾经在那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结识了许多村民，同他们打成一片，有的还成了朋友。后来工作调动父亲去了临县松阳，旧日朋友也就失联至今，不知现在如何，哪些还健在。我出生在湖山，幼年跟随父亲在湖山生活过几年，印象特别深刻的几件事，其中就有奕山。六十年代，那时条件非常艰苦，干部下乡，吃在农民家里搭伙，住在村的祠堂。有一个冬天的晚上，父亲去村里开会了，我一个人睡在祠堂木楼的地板上，地板铺了稻草，动一动稻草就会窸窸窣窣作响。时值寒冬，祠堂八面漏风，被薄衣单冷的发抖;夜里，祠堂成了老鼠的天下。门梁上老鼠乱串，为争夺食物吱吱乱叫，从樑上打到地板上，还钻进稻草里窸窣作响吓人，对于四岁的我，非常害怕。然而十分懂事乖巧的我，为了让父亲安心去开会做工作，抑制住眼泪用颤抖的声音向父亲表示我不怕我会乖乖的睡觉。在艰难岁月成长起来的我，这样的磨练比比皆是。当然在奕山也有快乐的记忆，破四旧扫出来的很多棉纸古书，扯下半本，剪成粗流苏，扎成毽子踢着玩，村里的哥哥姐姐都非常喜欢带我玩，背着我踢毽子，十分友善。那时并不知道古书很珍贵，道是四旧应该扫出来踩烂，有些勤俭持家的村妇捡回去，当引火柴烧锅用了。后来，湖山要修水库，库区住民都移民了，就近到遂昌松阳各地，现在古市镇属下的许多乡村都有湖山移民，其中包老师和水珠阿姨一家，就是湖山移民，和父母家关系很好，搬来之后一直有走动。父亲在世时候，每年夏天都会和母亲一起，跟着包老师夫妇去遂昌高坪，住上十天半个月避暑，吃住在水珠阿姨高坪的弟弟家，山里人家纯朴诚恳，极为亲切热情，父母亲在那住的很自在惬意，赞不绝口，立志等我退休有时间了，一定也要带我去避暑小住。如今，我退休有时间自由安排了，父亲却已经去了天国。母亲东一年，西一年的，桐庐嘉兴轮着呆，不能安定。我清楚是因为父亲走了，母亲一个人心不定，心不定身就不安。一三年那个国庆节假期里，父亲聊到湖山，想故地重游，于是我和先生商量，和弟弟一起，开车陪伴父母去奕山一趟。母亲见这难得的家庭聚会活动，执意要妹妹的男友剑秋也一起参加，于是两台车坐满人，向着久违的故地行进。古市离奕山挺远的，应该有七八十里，其中还有一段路在修不好走。沿途所见，田里大片的葡萄园，山上大片的竹林。先去拜访父亲当年的任职单位湖山乡政府，却因假期未见到任何人，父亲有些失落，说连说个话的人都找不到，茶也没喝上，我劝慰他老人家，即使上班有人，也不会有旧相识还在乡政府里了，时过境迁，现在的年轻人谁还管你是老领导。我们继续往奕山走，右手边山上出现了大片的栗子林，公路边的地上散落有很多栗子，密密的一层。我们不解，看起来好好的栗子扔在荒野怎么没人要?于是停车看个究竟。正好迎面过来一名老妪，前去请教，说这里是栗子交易场，这些是坏栗子，没用的。这位老妪，仔细看了我父亲一会儿，却失声叫到徐部长，您是徐部长?我父亲楞了一会，也把对方认出来了，原来是五十多年前的旧识，当时这位老妪还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女民兵，我们也都惊呆了。啊真的啊，湖山境内父亲的旧识浓度很高，记性很好，想来，父亲的为人更是为人称道，曾经听说过父亲在工作初期，就拿出微薄的工资一大半帮助一个村民，那位村民的孩子生重病没钱看病。。。这些真善美的往事，任岁月流逝也会口口相传被人记着。父亲在路上就遇到了第一个旧识并一举把他认出来了，非常满意地笑了。到了奕山村口，又适时碰到了一位旧识，喊着徐部长，热情地把我们迎到他家里，沏茶让座。主人家是葡萄种植户，那时葡萄已经快要落市，主人家毫不吝啬把存在冰箱里的葡萄拿出来招待我们，畅谈改革开放以来山区农民的日子怎么样一步步好起来，富起来。临了主人家要动手为我们做午饭，我们谢绝了好意，称赶时间下次有机会再来吃，起身参观了一圈他家新房大院，看见了他家新置办的小轿车，亲身体会到了他们的富裕日子，出门挥手告别，然后去村里转转。转到村里，看见一处大池塘，曲桥回廊，亭台楼阁，水里倒影着白墙黑瓦，十分安详静美，父亲说这里就是原来你住过的祠堂，虽然不能忆起幼年时候的祠堂地点模样，但是我依然为今日的祠堂所在地的变化而感到欣喜，日子是真的好太多了!穿过一条石子路，我们来到一座高大斑驳有些破旧的古建筑跟前，铜门石墙，门檐上端一大丛线缆横亘着，记得好像是朱氏宗祠。父亲在门口又碰到了旧识，一位圆脸花白头发，穿着蓝色棉毛衫的老爷爷。一见面两位老人手握手相互端详，泪眼婆娑说着过去，我让二老就地坐在大门口的石坎上慢慢聊，顺便还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我们进去宗祠里面参观，据说这是500多年前建造的，土木结构，梁柱都有精细雕刻，可见建造时候的用心和开销。正厅堂前是摆放列祖列宗画像的，左右厢房，据说是死在外地的族人接回来暂放棺木的场所，参观的比较急促和粗糙，记忆也有些模糊了。从奕山出来，我们赶去焦滩吃了午饭，那里的鱼头暖锅十分出名，远道慕名前来品尝鱼头的车子停满了公路两边，绵延数公里。父亲喜酒，慢悠悠端着小酒杯，嗦着鱼头上面的肉，十分的满足。我们还去了独山村，那又是一个十分古老而安详的美丽山村，值得一去再去。陪伴父母的一天，时间过得特别快，来不及仔细回味就结束了。值得庆幸的是，在父亲有生之年，我终于圆了他故地一游的心愿。难过的是，15年的二月，也就是离湖山之行仅仅过了十六个月，父亲因病，因不良医生造孽，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呜呼!今天回忆起父亲，想起他在世时种种，都是给我以精神上很多的鼓励，鼓励我在艰难的时候要坚强勇敢，要努力，要幸福地活在这美好的世间。2019，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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