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痛悼念外婆

　　公元2016年12月8日，我工作一天后，正在家中休息，约八点四十分手机铃声响起，我弟弟来电话，我本以为是普通的家常聊天，呜呼，没想到弟弟第一句话便是：外婆在几分钟前已经永远离开我们了。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我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外婆并没有生病，就是在几天前，外婆生日时，我还与外婆通了好几分钟电话，舅舅也告诉我外婆近期身体很好，但多次确认以后，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我一夜未眠，外婆关心我们的一些往事历历在目……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由于党中央对当时形势的误判，异致长达10年的文革动乱。听舅舅讲，已经为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事业作出很大贡献的外公，因为参加过三青团，去过台湾，不得已把自己心爱的妻子、儿女送别自己正在工作的湘西，让妻子、儿女回到了南岳衡山，全家遭受到极为严重的不公正的待遇。在这个大的社会背景下，出身于书香名第，并且是干部家庭的母亲不得已从前山嫁到后山。

　　母亲常说，因为我母亲嫁到了后山，外婆对我们这个家庭最关心。当时外婆也要出工种田，但每到母亲临产时，外婆总是提前很多时间前来照顾我母亲，我们兄妹三人从出生到幼年基本上是由外婆抚养。如果外婆没时间，您定会派细姨妈前来照顾。呜呼，这哪里是外婆，这就是我的亲奶奶啊!那段时间去外婆家是我们兄妹三人最开心的事，记得每年正月初二日，全家去外婆家拜年，一到新村，我们兄妹三人就开始兴奋地朝外婆家奔跑。我们总是迫不及待要早一点到外婆家，吃完外婆给的零食后，不懂事的我们还要到楼上去翻箱打柜。唉，我们已经把外婆的家完全当成了自己的家了，就是在最困难的年代，外婆也给我们外孙们准备了丰富的零食，买很多衣服，发给我们压岁钱。志红出生后一直在外婆家中生活，直到上完幼儿园才回家，回到家里是一口前山话。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文革结束后，外公平反了，外婆家也买了缝纫机，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早晨，我和弟弟对这个新玩意特别感兴趣，一起在那里穿针引线，唉呀!就在弟弟把手指放在针孔下面时，我们同时也踩动了转盘，顿时，弟弟的手指被打了几个小洞，听到惨叫声，外婆急忙从厨房赶过来，细心为我弟弟清理瘀血，找了几个很白的蜘蛛巢把伤口包好。

　　记得1982年正月初二，我们又和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地来到外婆家。但当我向外公汇报了我的学习成绩后，就受到外公的严厉批评，因为我的数学只有39分。晚来几分钟的母亲告诉外公，我这个成绩虽然很差，但还是班级的第一名。外公、外婆当机立断，立即决定把我转学到谭家桥小学，我这个外孙从此就变成了您们的亲孙子，受到了外婆一家无微不至的关心。

　　在外婆家，我耳闻目睹了外婆的优良品德，我体会到外婆是一个最讲人情味，最有良心的人，您完全继承了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您关心他人胜过关心自己，您自己不想做的事，决不会要求他人去做。

　　不管大事小事，您总是设身处地先为他人着想。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外婆您的优良品行也熏陶了我，对我们个人的修养、人生价值观的形成有着非常好的影响。

　　1984年正月初一，外公按惯例去“狮子头”给他的老师拜年。那年寒假后，外婆您就把我留在家里，和您们一起过新年。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一听到外公讲要去拜年，我马上抱着年幼的志成走出房门，边走边说那名一辈子最后悔的话，我对志成说，“我们给爷爷送行去。”外公回过头来，静静地注视了我好几秒，然后默默地走了出去。后来，我知道这句话可能会带来很大的误解后，我心里也非常内疚。外婆您安慰我说：“人是不会被讲死的。”但事情往往过于凑巧，一语成了谶。外公于当年2月12日撒手人寰。从此，我心里背上了沉重的阴影，已万分悲痛的外婆反过来安慰我，若有宿命，外公的生死早有安排;若无宿命，我那句话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听了外婆的这番开导，我幼小的心灵才放下包袱。

　　1989年7月，我参加高考，名落孙山，失去自信的我决意回家务农。年过花甲的外婆、舅舅时时时刻刻关心我。每次来信，都给我打气，鼓励我重新走进学堂。在外婆及众多亲人的支持下，已经务农两年的我开始复读高三。先在吉首读半年后转回南岳，当时外婆正在南岳与姨外婆一起照顾您们的母亲——生病的老外婆，我又直接感受到外婆您对我的关爱。

　　1996年9月，我考上了吉首大学，外婆为照顾我，也和我一起回到了湘西，整整三年。外婆及舅舅、舅妈悉心关心我。我每天都在外婆家吃饭，从来未感受到不自在，因为我已经把外婆的家当作了自己的家，外婆也把我当成了亲孙子。

　　1996年7月，我大专毕业后，离开了湖南，从此开始与外婆天各一方。虽相隔千里，但外婆还是无时无刻地关心我，我的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进步，都让外婆高兴不已。1996年我曾去湘西，与外婆一家度过了一个快乐的春节，由于路途遥远，更由于我的不孝，我在上海安家后，就难得与外婆团聚。外婆对我们的婚事也很关心，特别在当年的计生工作高压的事态下，年近八旬的年龄，还帮我们照看两岁的文慧将近两年。

　　2003年，八十高龄的外婆叶落归根，回到南岳，住到了细姨妈家。外婆您记住了全部亲人的生日，每逢亲人生日，您总是送上丰盛的礼品。逢年过节，您总是要给小孩发压岁钱;小孩升学，您总是要打一个升学包封。每次我从上海回故乡，您总是准备了丰盛的礼品，给小孩发红包。我一直珍藏着一件毛衣，那是年近九十的外婆亲手编织的。每次我穿上它，我就油然而生自豪感，我的同事也十分羡慕，90岁的外婆给我编织毛衣，我真有福气。

　　唉，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公元2016年12月8日，我们深爱的外婆竟然无疾而终，九十岁的老人，这么平静地走向极乐世界，一定是前世今生积了阴德。但我们亲人又怎么舍得呢?外婆啊，从今以后，我们再也看不到您的笑脸，再也听不到您的教诲。

　　外婆，您一路走好吧。我们虽然看不到您的笑脸，但是已经永远地记住了您的笑脸。

　　外婆，您一路走好吧。我们虽然听不到您的教诲，但是已经永远地记住了您的教诲。

　　外婆，您一路走好吧。我们一定继承您的优良品德，做一个对家庭负责的人，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安息吧，外婆。

　　外婆，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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