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三七"祭---------心中的大姐

　　心中的大姐

　　人生若是如初见

　　儿时的大姐，长得眉清目秀。那时还没我。大姐、二姐各站一旁，当中是哥哥坐在儿童椅上，这是我看到的最早的大姐的相片。一张兄弟姐妹六人的合影中，上初中的大姐，高挑的个子，亮亮的大眼睛。我就读的小学校在耀华路上，四周是农田和村庄，班上就有农村的孩子。那时大姐再耀华玻璃厂当学徒工。高高的个子，两根长长的辫子。走路的时候，长辫子一动不动，每天上下班从我学校门前经过。班里同学都知道她是我大姐，见她路过，就叫起来：“快看，快看!噶长的辫子走路时动也不动!”文革初期，我们四姐妹的辫子先革了命。四对长辫子由长到短排列，一次为大姐、二姐、我、兰宁的。辫子后来卖了。以后看到京剧李铁梅的辫子，我就在想：这根长辫子是大姐的吧!一人梳着两把小刷子的我么走过了“文革”。没过多久，大姐的辫子魔术般的又长长了。长长的头发，大姐每天清晨站在阳台上，轻柔地梳理着，编成长长的两根，辫梢都不用皮筋。到了恋爱的年龄，一个同厂的工人追求大姐，遭到母亲的坚持反对。听话的大姐，顺从母亲的意愿，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小家。

　　勤俭度日

　　父亲在文革初期去世。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断了。母亲重新工作，大姐的工资全部贴补家里。五个弟妹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婚后大姐仍每月拿出钱来贴补家用，自己小家的日子自然更艰难。除了几部的供应外，几乎不买东西，穿衣打扮都省略了。1971年我去了崇明农场，重返市区家中已是12年之后了。家对我是有距离的。母亲的辛劳，大姐的艰难，弟妹的生活，我的感受也是有距离的。大姐生下女儿，一个人在家坐月子，我远在郊县，帮不了大姐一点忙。冬天的水冷得刺骨，所有的事只能自己干。大姐落下了腿痛病。柔弱的大姐，希望女儿勇敢，坚强。给女儿取名勇勇。56天产假后，大姐抱着勇勇上班。1973年的冬天特别冷，雪特别地大。大姐抱着包裹严实的小毛头，没挤上公交车，从车上摔了下来。双手还紧紧地抱着孩子，保护着孩子。日子总是很紧，距离领薪的日子还有几天，手里就没钱了。一到发薪，大姐先到银行买2元贴花，到过年时取出24元钱家用。回想起母亲，全国解放后到父亲病故，母亲是不缺钱的。母亲也很节俭，但钱总是有的。记得儿时工人家庭的婶子、大娘会到家里借钱。直率的母亲并不避人耳目，当着来人的面从小皮箱中抽出一元钱借给别人。为此，母亲在文革中被人贴了大字报。现在的浦东商场当时是三钢商店。一楼卖菜，二楼经营食品、服装、布料。一到商场，铺天盖地写着母亲的名字，还用红笔画着大叉的大字报在你眼前、头顶上贴满。一个16岁就参加地下党组织的孤儿被说成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坏人。大字报的内容是说母亲“做新衣服一做做几件”、“别人家揭不开锅了，她皮箱里还有一叠钱”之类的话。母亲有过宽松的日子，所以日子好了以后，母亲舍得花钱。大姐不一样，手里总没钱。她习惯了节俭节俭再节俭。命运给予她的，她坦然接受。大姐苦吗?也许别人会说苦。大姐真的苦吗?也许别人会说苦。大姐真的苦吗?她要觉得苦，为何从无怨言，为何总是微笑着、亲切地和我聊天，一起在外面时，总问我想吃什么，姐给你买。大姐爱孩子。自己的弟弟妹妹、每个孩子在她心中都是宝。大姐爱看书，爱看战争题材的电视片，爱织毛线。如水的大姐怎么会苦?“苦”是旁观者的看法，如果让大姐自己来讲述自己的故事时，大姐是幸福的。爱亲人，想亲人，为亲人的大姐，早已用爱把“苦”冲洗干净了，活着不久是幸福的吗?

　　母亲的乖乖女

　　在世俗的眼光里，两个人的生活高于一个人的生活，皮开肉绽的折磨胜过一个人练习得闲云野鹤，作死的热闹比平静的孤单好看，活着是给别人看的。梦碎了，分开了，大姐选择了自由。40岁时离婚后的大姐回到母亲身边。前10年，母亲带大了女儿出嫁。后16年，大姐陪伴母亲走完了最后的生命历程。哥和弟弟住的离母亲“一碗汤的距离”，每天都去看望母亲。母亲为人开朗，心系天下，随着身体越来越差，不能外出，不能买菜烧饭，与人交流和参与社会的需求受阻。母亲很痛苦，痛苦化作怒火。母亲长长朝陪伴她的大姐一人发。大姐这辈子没顶过一句嘴，高声说过一句话。本该是大姐分担的。大姐一个人承担了。我住的远，工作时值班加班多，退休后也只是每周才去一次。每次大姐都准备了我爱吃的饭菜。她替母亲招待我。自己吃得很少，常常吃剩菜剩饭。大姐，你该对自己好一点。弟妹们买来的食品，你碰都不碰。你说是给母亲吃的。退休工资加了，你过得和以前一样节俭，你学母亲的样，不给后代添麻烦，一直在攒钱。你告诉彬彬，你只要读书读下去，外婆替你交学费。大姐，你还年轻，爱护自己，就是最好的爱亲人。大姐，这话我对你说过多少遍。大姐，你怎么就不听呢?

　　大姐走了

　　40后、50后迎来生命的秋天。经济独立，追求生活质量，都说钱花不完，都快乐地享受生活。大姐，母亲走了，你可以为自己活了，轻轻松松地无牵无挂地大姐，每个人都有对自己生活方式的投票权。你可以在自己适合的方式中，带着温暖，乐天知命地活着。世博源在你家门口。顶楼有天鹅湖，地下有参天的椰子树，即便是人造景观，也是美轮美奂。透过世博轴高大的顶棚，能看见天空，雨水也淋不着，可以听着雨声，散步。累了，你就坐下来，看童车里闪着好奇目光的孩子，看悠闲的人们，安静地没有嘈杂声空气中也被幸福填满了。这样的日子久了，你也会观念更新，你也会跟上时代，你也会舍得花钱。大姐，你真不该走。

　　大姐，我原想：母亲走了，只要有你，我的心就有安放之地;只要有你，我就有原生态的加;只要有你，我就不是飘零的落叶;没有了你，我心中事，今后与谁诉说?

　　值得你流泪的人不会让你流泪。

　　在大姐三七祭日，谨以此文，纪念我的大姐。

　　妹：建宁 2016.10.26晨雨声中

　　来自我的华为手机的西北狼Mill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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