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之十

　　六问大宝，这段日子，我一直在考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年轻力壮的你身染沉疴，以致酿成英年早逝的悲剧。一问：是超负荷的工作、没有规律的生活，摧残了你的健康吗?常常听到人们说，公安局尤其是刑警队，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对这句话我深有体味。从警校毕业之后，你血气方刚，一腔壮志豪情，背着行囊走进了派出所。因为出色的工作，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被提拔为副所长，后又到刑警大队任副大队长，兼任四中队中队长，负责城郊及城区刑事案件的侦破工作。2001年，调任预审大队大队长。在我记忆中，从你参加工作那天起，脖子上就好像被套上了枷锁，肩膀上担负起千斤重荷，你从来没有按时作息过，没有过过节假日，别人最闲散自在的时光，也是你最忙绿、最需要提高警惕的时刻。大案、重案、要案……萦绕在你脑海里的是一个又一个需要侦破的案件，是一堆又一堆需要处理的工作。你作息没有规律，常常几天几夜不睡觉;你饮食没有规律，常常饥一顿饱一顿。超负荷的工作和无序的生活，对你身心造成了严重的摧残，也许在当时这些对年轻力壮的你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你躯体已经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为你日后的健康埋下了隐患。在你迈入不惑之后，随着年龄的增加，身体抵抗力变差，免疫系统功能降低，那些隐患便像洪水猛兽一样突然爆发出来，吞噬、剥蚀、威胁着你的生命。大宝，那一摞摞的荣誉证书和一枚枚的奖章，是你用宝贵的生命换取的啊!现在，它们早已被你的单位和同事们忘记，只有我，偶尔还会抚摩着它们，还会想起正渐渐淡出人们视野和记忆中的那个屡破大案、屡建奇功的你!二问：是因为世人对乙肝病毒携带者的歧视让你忌病讳医、以致于延误治疗了吗?26年前，在你期期艾艾向我表白一腔爱恋的时候，同时坦诚地告诉我，你是一名乙肝病毒携带者。当时不知道乙肝病毒为何物的我，向一位朋友请教。他说，乙肝病毒携带者有可能发病，这种病不能治愈。建议我慎重考虑和你的关系。当时，深陷爱河的我已经听不进任何一句有悖于我们爱情的言论。我愿意跟你吃糠咽菜，愿意为你赴汤蹈火，这区区的乙肝病毒，怎么可能阻止我走向你的脚步?和你走在一起后，我开始关注有关于乙肝的知识，并想法设法搜集到很多关于抑制乙肝病毒携带者发病的资料给你。特别是在结婚后，我陪你走过漫长24年的治疗旅程，去上海、武汉等各大医院都检查过，吃过的中药和西药不计其数，每月发下来的工资，总要先留出一份给你买来足够的药物。也许我在吃喝穿戴方面是吝啬的，但给你看病，即便是债台高筑，我从来不曾有过半点犹豫。知道你体内携带有乙肝病毒以来，我对你并无丝毫的疏离，除了心疼，还是心疼;除了怜惜，还是怜惜。你怕会传染给家人，强烈要求与我们分餐而食，我不忍心让你在家庭中有一种局外人般的感觉，坚决反对。有时候给孩子们分盛一份饭菜，我和你合吃一份。饮食和生活起居，我素来和你不分彼此。其实大宝，你真的不曾传染我们任何人，我们的孩子和老人，以及交往密切的兄弟姐妹和朋友，他们抽血化验后个个都是身体健康的，而且在注射一个疗程的疫苗后，也都产生了抗体。但是，社会上对乙肝病毒携带者的歧视由来已久，他们因为不了解乙肝传播途径而谈“乙”色变，在诸多行业和领域辞退或者拒收乙肝病毒携带者。你怕在单位或者在朋友圈中被孤立，刻意隐瞒了自己是一名乙肝病毒携带者的事实，不愿意在当地医院就医，在单位组织的健康体检中，也每每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近一年多的时间，你被诸多繁杂琐事缠绕，再就是因为2012年3月份糖尿病导致的左眼失明，把注意力放在了关注血糖方面，而疏忽了对肝脏方面的检查，我让表妹丽英给你批发来的那箱治疗乙肝的药物，你因为怕和治疗糖尿病的药物放在一起吃会引起不良反应，悄悄停止了服用。而乙肝的发病和恶化又是相当隐蔽和迅疾的，在初期和中期，患者饮食和行动都与正常人无异，这使得你没能发现自己的发病，我也没能察觉你的异样，以致于延误了最佳治疗时间，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三问：是你失落后的苦闷吗?在追梦的道路上，你曾经豪情万丈，以辛勤的汗水和耕耘赢得了同志们的认可和领导的赏识。但你性格中的弱点让你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你恃才傲物，你刚正不阿，你坚持原则，你不畏权贵，你不会阿谀奉承，你不会阳奉阴违，你不会顺风使舵，你不会圆滑世故……终于，你从预审大队长的位置上被排挤下来，分到林业派出所当了一名不能进入森林警察编制的普通民警。从繁忙的工作岗位上突然调离，你是苦闷和落寞的，而炎凉的世态，让你尝尽了人情的淡薄和冷暖。赋闲在家的那些日子，尽管你不愿意影响我的心境，很少给我提及满腹心思，但从你深锁的眉宇间，从你无助的眼神里，从你郁郁寡欢的表情中，从你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睡眠上，我读懂了你。我知道你是骄傲的，你情愿以大丈夫的心胸独自承担这一切，而不愿你的妻子跟着你着急。为了维护你男子汉的尊严，我把担忧压在心底，于看似不经意的言谈话语间，慢慢地劝慰你，开导你，想让你放下一切困扰自己的执念，坦然面对现实的结果，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寻求一种自在轻松的生活方式。可是，你入红尘太深，你执念太重，你学会不了我的云淡风轻，你领会不到“宠辱不惊,笑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意境，在日复一日的愁闷中，你把自己、也把我们这个家，沉入到无边的苦海里!四问：是因为你入院后的过度治疗吗?从你检查出生病后住院，到离开这个世界，在为期56天的时间里，我们经过了县、市、省城和北京四级医院的治疗，回想起那些问病求医的日子，特别是在省城医院的半个月时间，我的心情是忧郁、疲惫，而又愤懑的。求医心切的我们，当时简单地认为你只要可以做手术，就有生的希望，就有治愈的可能。为了尽快手术，我在器官移植中心、内分泌科、介入科来回奔波，几天下来，让我倍感困惑的不仅仅是三个科室分处不同病房楼所带来的不便，更有科室、医生之间互相争抢病号的可怕内幕。因为你居高不下的血糖，器官移植中心的田医生让我去内分泌科找大夫开药。内分泌的大夫直截了当地说，转到我们科室住院，我们才能用药。我央求说，转科室手续麻烦，再说患者正在器官移植中心按主治医师方法接受治疗，行动也困难，还是开点降糖的药吧?血糖降不下来，我们就没法做手术。内分泌科医生很热情地说，我会帮你们慢慢调理。我问，器官移植中心的医生会同意转到你们科室吗?他回答，当然不会愿意。这样吧，我给你们预先留好床位，你们从器官移植中心办理出院手续后，直接入住我们内分泌科。对此建议，我觉得不可理解，我们住院是因为肝脏出现了问题，威胁患者生命的是恶性肿瘤而不是高血糖。再说，出此科室进彼科室，不是折腾病人和家属吗?除了病人住院之后给入住科室所带来的经济利益使然，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释。考虑再三，我决定不转科室，坚持让内分泌科室的医生开药。医生冷冷地说，病人不过来我们没法监测用药，不能开。然后开始给下一个患者诊治，不再理会在一旁苦苦哀求的我。擦着眼泪，我回到器官移植中心，对田医生讲了在内分泌科受到的冷遇和他们的建议。田医生生气地说：真不像话!可能是刚过春节病号不多吧!个中人都如是说，眼下医院和医生的一切向钱看的赤裸裸的内幕，可见一斑。在省城住院期间，你情况越来越不好，每天输十七八瓶液体，2500多毫升，觉得医生治疗理念和方法不对，是药三分毒，肝脏有问题本就影响排毒功能，用药下这么大的剂量，岂不增加肝脏的负荷?事后，北京三〇二医院专家的陈述，证明了我当初的怀疑不无道理。包括之前在省城医院做的介入手术，都存在过度医疗的嫌疑，对你的病情不仅没有任何疗效，反而加重了肝脏的负担，损坏了尚未癌变的健康的肝组织。但当时，我们简单地认为只要多输一瓶药液，只要能做手术，就会多一线希望和生机。如果我们开始就去北京治疗，如果没有那次介入手术，如果不是夜以继日的输液……行文至此，突然对现在多发的医患纠纷有了进一步理解，一方面是作为家属对治疗效果所抱的不切合实际的过高的期望值，另一方面是作为医生和医院所应该承担的责任。许多医院的医生在经济浪潮的刺激下，忘记了自己所应该坚持的底线，不顾职业道德地开出大堆药物，他们从不考虑这些药物源源不断地输入患者体内之后，对缓解或者治疗病情究竟有利还是有弊，更不考虑如何以最低的成本为病人提供最佳救治方案，而是一味紧盯着患者家属口袋里白花花的银子，名目众多的提成鼓胀着他们的欲望，哪里还会顾及病人的死活和家属的承受能力?医院和医生，也真该好好反思了!五问：是现代饮食中司空见惯的食品添加剂和转基因化食品对你躯体的腐蚀吗?毋庸置疑，上述种种，都是诱发你生病的因素之一，同时，转基因化食品和名称繁多的食品添加剂，也成为摧残你健康躯体的罪魁祸首。被鼓吹和推崇了几年的转基因化食品，在被人们争先恐后作为一种时尚食用N年之后，现在又被当成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据说，这种转基因化食品改变了生物的自然属性，能引起不可预见的生物突变，这种突变基因进入到生物体内，会产生毒素，导致疾病。还有被食品制造商广泛使用的食品添加剂，比如亚硝酸盐等，它们有抑制细菌繁殖增长的作用，可以增强食品的感官性状、防止腐败变质、延长保质期，但它本身同时也是一种强烈的致癌物。这些致癌物通过食道和肠胃进入人体，经消化系统的吸收进入血液和细胞后，参与人体的化学反应，干扰正常的身体代谢反应，或者产生有毒的化学物质，对人体代谢和排泄器官比如肝脏和肾等造成很大损伤。因为特殊的工作性质和你的善于交际，你经常在外面吃饭。有一次你和你的战友们为了侦破一起投毒杀人案件，在乡下吃了整整一个月的泡面。即便是去饭店，那些被当做商品出售的饭食，原料的来源和加工制作过程都存在不安全的因素。这些，不可置否地会对你造成戕害。现代社会中，一些无良商家为了追求更大一点的经济利益，不顾他人生命健康，于是出现了苏丹红鸭蛋、孔雀绿鱼虾、三聚氰胺奶粉及牛奶、甲醛奶糖、带花黄瓜、爆炸西瓜、地沟油、染色花椒、墨汁石蜡红薯粉、瘦肉精、假牛肉、毒韭菜、染色馒头、毒豆芽、毒生姜、染色蛋糕、毒豇豆等等，层出不穷的食品安全事件让人揪心，那些打着“纯天然”的幌子，幽灵一般出现在人们餐桌上饭碗中的“美味佳肴”，在神不知鬼不觉间侵害着人们的肌体。除了食品之外，我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牙膏、洗发精、护肤用品等日化产品，对危害人们健康也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尽管很多都标榜自己是“纯天然”，“本品不含防腐剂、添加剂”，但真正让人相信并放心使用的，仅是凤毛麟角。之所以出现目前这种现状，简单的看是因为生产厂家的丧心病狂，究起更深层次的原因，和我国相关法律的缺失不无关系。无良商家只需支付些微违法成本，就可获得高额利润，从而使得他们肆无忌惮、铤而走险，在损害他人生命财产健康的道路上愈行愈远。六问：是因为日益恶化的生存环境吗?儿时的家园，美丽如画，尽管是用土垒起来的村庄，但掩映在绿树成荫之间，我们可以到房前屋后栽植的桃树、杏树、枣树上摘果子，可以爬上虬枝庞杂的老榆树掏喜鹊，可以钻到碧波荡漾的小河中摸鱼虾，可以在一望无垠的青纱帐中聆听蝉鸣蛙鼓，可以在顶着露珠的青草地追逐蹁跹的蝴蝶和蹦跳的蚂蚱……那时粮食产量虽然不高，但是没有化肥，农药，吃起来非常香甜;那时肥猪生长缓慢，但是肉质非常好， “吃一口香一天，吃一顿香一年”。近年来，由于现代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使工农业生产、交通和城市发展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变化,现代技术在创造了物质文明的同时,亦对人类生存环境造成了严重的危害。放眼望去，满目疮痍。环境污染不仅破坏了生物的生存空间，而且直接威胁着人类的健康。北京市卫生局在2013年发布的《北京居民健康白皮书》中的调查数据显示，癌症已连续七年成为最威胁北京居民健康的夺命杀手，癌症发病率仍在持续上升，男性恶性肿瘤新发病例中肺癌位居第一。这从一个方面反映出，环境污染已经成为危害人类生命健康的一个重要因素，保护环境已经刻不容缓。在现代化建设蓬勃发展的同时，如果不把环境问题解决好，不能实现经济与环境的协调发展，对国民来说，物质方面的富足只是成为一场可怕的梦魇。终日呼吸着污染的空气，饮用着污染的水，吃着从污染的土壤中生长出来的农产品，耳边响着噪声……在饱受环境污染 “三致作用”(指环境污染使人或哺乳动物致癌、致突变和致畸的作用)危害之苦的众多受害者中，我的大宝成了其中的一个!唉，时至今日，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只希望你用生命作代价换取的这如血般惨痛的教训，能够引起世人的警醒。 后记利用工作之余,整理好这将近17万文字之后,突然有了一种犹豫,这本记录着我们夫妻之间喜怒哀乐的《刹那芳华》,到底应该不应该出版呢?也曾就此事问过两个孩子，小儿子说：出呗。爸爸喜欢看你的书，他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多寂寞，你这些文字正好可以陪陪他。大儿子说：出不出妈妈当家，不过我觉得此等大事还是应该征求一下爸爸的意见。这样吧，我帮你去爸爸坟前问问，要是反对呢，就请他直言。要是什么都不说，我们就当他默许了。孩子说到最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旋即却是泪如雨下。回去烧纸钱的那天，当着爷爷和大伯的面，孩子在爸爸坟前没有问到底同意不同意我出书的事。回来后，他说，妈妈，出吧。我在心里问过爸爸了，他支持你。如果单从经费方面考虑,实在没有出书的必要。因为这样的文字，对于名气低微如我而言，要想面世，只有自筹资金。我微薄的收入要养家糊口，要为孩子们的未来做打算。在经济拮据之时再考虑出书，此举未免过于奢侈。再一个、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我和夫君絮絮叨叨说的话，在不同时期写给他的文字，到底应该不应该公之于众?都说“大爱无言”，这些盛装着我们曾经幸福和快乐，也记录下不忍回首的悲哀和痛楚的文字，是不是应该封存在最深的记忆里?第三层原因就是，现在是一个人伦道德丧失底线的年代，许许多多的人，莫名其妙就躺着中枪了。这些人不顾自身的脓疮，终日张大眼睛去别人身上寻找蛛丝马迹，然后极尽其拼凑、想象、渲染之天赋，制造出不堪入目的流言蜚语来广而告之。他们比在网络中靠制造虚假信息引发受众群体关注、从而得到满足的那些人还要低贱，还要卑劣，还要无耻!竟然嚣张到连逝者都不会放过，那么对于他们恣意伤害未亡人的言行举止，也就不足为奇了。这类人会从别人的痛苦中获取莫大的乐趣，落井下石，恶意中伤，是他们惯用的伎俩。想起爱人在弥留之际忧心忡忡地对我说“我走了，留下你们孤儿寡母的，别人欺负你怎么办”的话，禁不住悲从中来，也更为悲怆和愤懑。但此时此刻的我，已经懒得为了捍卫我们夫妻身前身后事去做一名斗士了，所有的悲欢、所有的褒贬，所有的是非，随着挚爱之人的离去，神马都是浮云。在之后的生活中，我会做一个坚强的“女汉子”，从这些铭刻于心的回忆中汲取生活的力量和勇气，努力做一个好妈妈、好女儿、好儿媳。是非曲直，黄泉路上再逢，自有等着我、关注我、心疼我、理解我的故人来去评说。撇开了经济的压力和可能引起的误读与杂音，我真想在我们的婚姻被命运武断地画上句号的时候，在日子被岁月刀削斧砍得只剩下回忆的时候，在生活被流水冲刷成不能连续的断章的时候……在孩子不得不用稚嫩的双肩承载起命运强加于他们的负荷的时候，我真想，把它们整理下来,用文字这种近似于雕塑的方式,定格下我们携手走过的每一个瞬间。痛到深处便是爱,经年之后回首,能够回忆的不就是生命中这段不可磨灭的生命历程吗?所有的灾难,所有的苦痛,在经历之后,都成了一种精神财富，成了鼓舞我和孩子勇敢走下去的动力。况且，这也是我此生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我说过我会为他抚养好孩子、赡养好老人，其实，这本身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啊!他在与不在，我都应该而且必须承担。春节前，我们夫妻在一起谈及婚龄时，上网查询得知结婚二十年属于瓷婚，二十五年属于银魂，结婚二十四年的我们正处于由瓷婚向银婚过度的阶段。当时，我们相约一起走到金婚、钻石婚，到耄耋之年，由我执笔，写一部有关我们的传记，然后打印出三本，两本留给孩子们，一本我们带到坟墓里。何曾想到，说过此话之后不到一百天的时间里，夫君就撒手而去、率先毁约?留给我的，除了伤痛，就是磕磕绊绊一路走来的细琐而绵长的回忆。也正是因为他的提前谢幕，我才不得不把约好耄耋之年再做的事，早了这二、三十年!谈到生活，人们常用“幸福”、“甜蜜”、“快乐”等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满足，我在回顾我们婚姻家庭生活的文字中，也多次出现诸如此类的形容词。可是仔细想想，究竟什么是幸福、甜蜜、快乐呢?幸福的婚姻、甜蜜的爱情、快乐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样子?回望一起走过的日子，我们所承受的痛苦，似乎更让人铭记。相恋时，我们要承受分别的痛苦;结婚后，我们要承受物质匮乏的痛苦;参加工作了，我们要承受挫折的痛苦;为人父母了，我们要承受不能给予孩子最良好教育的痛苦;四季交替中，我们要承受酷暑和严寒的痛苦;人际交往中，我们要承受被误解的痛苦;婚姻生活的磨合中，我们要承受从固执到包容、从幼稚到成熟的痛苦;人生旅途中，我们要承受生离与死别的痛苦……把每一段日子的每一天掰开了审视，人生其实是由无数个“不幸福”、“不甜蜜”、“不快乐”组成的，或者说，“幸福”、“甜蜜”、“快乐”这些词语是多么的奢侈，奢侈得只有用痛苦才能体会得到!无论悲喜，无论成败，在携手同行的这段光阴里，我们一起成长，一起为对方改变，不曾因为争执而磨灭个性，不曾因为迁就而窒息爱情，不曾让那些迥然不同的意见演变成不可愈合的裂痕，不曾因为纠结而中途退场——这，也是整理出版《刹那芳华》之后，我暂可聊以自慰之处了。斯人远去，真爱恒存。无论走多远，无论过多久，我知道，我会一直行走在寻找你灵魂的路上，而你，一定会依约守候在我必经的路口。亲爱，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亲爱，你要等我，你听得到吗　　我思念的马蹄又在键盘上敲打　　十万个方块字累积起　　我马不停蹄的忧伤　　我要你知道，我从此不再唱歌　　这个寒冷的夏天　　已经把我的歌喉冻僵　　　　二十六个相拥的年轮　　只不过是一支含苞未放的花朵　　亲爱，你要等我，没有你的日子　　我已经枯萎成一片褪色的花瓣　　被风卷起来抛过去　　我所有美好的年华都握在你的手里　　都随着你那涅磐的火　　飞上了天堂　　　　亲爱，你要等我，这个夏天　　我不再走过那个街边花园　　没有你与我携手为我定格在幸福的画面　　没有人为我的长发　　插上一朵馨香的蔷薇花　　你说我是你美丽的花神　　可是你带走了我翅膀啊　　让我怎样飞到你的身旁　　　　亲爱，我要你答应我　　你一定要在远离尘嚣的地方等我　　在一片氤氲的水墨中等我　　那是我们向往千百遍的生活，　　在俗世中圈养蝴蝶　　黄昏时分，循着花香低低地飞　　黑暗包围时间之前，我们要远离魔兽世界　　　　　　从此只穿陈旧布衣，最好有清茶　　在淡淡的味道里，耽于温暖的想象。　　我可以在旷古的原野随心说话　　有众多听众，在枝桠上，在沟渠边　　在黄土下，在动、或静的时光里。　　坡上是羊群，偶尔有蚂蚁穿行　　这些温顺的生命，跟我们一样生长在低处　　亲爱，你要等我　　守住落日，守住鸟鸣时的寂静　　　　　　请允许我怀揣这些美好想象　　在不能确定之前。请允许我　　腾出一小块地方，盛住水草的绿　　湖水的蓝。时光日渐弯曲　　正以弓箭的形式离去　　请允许我保留一些亚光的词语　　在故事结束时写上质地温厚的注脚　　啊，亲爱，你要等我　　请允许我不再孤独　　檐前正滴着雨，低头的潮湿里　　我像一只归航的船儿　　泊在你的臂弯里，你用轻轻地吻　　送我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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