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祭奠——忆妹妹丧事

　　这几天想着妹妹，情绪低落，心戚戚然，一定要写点什么，为妹妹。

　　去年的六月七号，天空下着倾盆大雨，妹妹一早从松阳家里出发，赶往宁波参加一个会议。乘坐的是单位的车子，同行车上一共四人。妹妹平时尊重领导照顾同事，这次也一样，她原先坐在前排副驾驶位上，上高速后让给了单位的副主席，自己坐到了后排右边的位子。松阳到宁波路途有点远，坐在后排的妹妹和她的同事小姑娘都没有系安全带，两人宽宽地坐着，打打瞌睡玩玩手机聊聊天。

　　事情发生在嵊州境内，十点刚过大雨依旧，谁也讲不清楚原因，谁也讲不清楚细节，妹妹乘坐的车子突然猛烈撞上了左边的隔离护栏，这是第二天回程路上看见被撞护栏惨烈程度所作的推断。也许撞上护栏刹那，巨大的撞击力把你抛起击碎后档玻璃重重甩出车外，飞到了很远的路基下，山坡地的草丛里。。。。。

　　嵊州高速98公里+700米处成了我妹妹离开世界的地方，我憎恨这个地方，尽管那里天蓝山清，风光秀丽，我发誓绝不多看它一眼赞美它，因为它残酷地夺走了我妹妹的生命。

　　还记得从嵊州殡仪馆护送妹妹去松阳殡仪馆，整夜未合眼加上巨大的悲痛和打击，劳累之下的我，也已经不成人样了。灵车在嵊州高速98公里+700米处稍作停留，在出事的地方摆放祭品燃放鞭炮，并去了路基下查看伏倒的草丛，相信妹妹的亡灵还没走远，还听得见亲人的哭泣和呼唤。灵车还在妹妹住的小区门口稍作停留，妹妹的同学准备了鞭炮在那里燃放，那小区的四周还散发着妹妹日常生活的气息，妹妹在她热爱的家园作最后的告别，美好的人间生活就此结束了。。。。。。

　　一直以来很怕去殡仪馆参加追悼会，都是能避则避能推则推，这可能大多数人都类似。但是这回，是我最亲爱的妹妹离世了，我要坚强要保持思路清晰，因为妹妹需要我帮她去处理她的后事。经过长途跋涉送妹妹进松阳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妹妹生前酷爱干净，她不幸在大雨天遇难，身上湿透满是污泥。在让妹妹安息之前，根据当地风俗需要给妹妹洁身和穿戴。趁着天色没黑下来，剑秋返回住地取了一些妹妹日常穿戴的衣物，从中挑选妹妹要穿走的衣服，上身五件下身三件，不能是化纤料的，因为火化时候有残留黑质影响骨灰纯净，最好是棉质的和丝绸的，也不能穿连衣裙。我作为姐姐，给妹妹买了一身棉质寿衣穿在最外面，包括鞋袜帽子，由于父母健在妹妹需要戴帽子入殓。成套的女寿衣一般是为老年妇女设计制作的，穿在妹妹身上很别扭很不合适，那是说妹妹你死的不合适啊!

　　洗净穿戴完毕，根据当地风俗，要让妹妹口中含一个硬币，两手要各握一个红包，身上要披子孙被，又是一通忙碌，之后暂时把妹妹放入有着透明罩的冰棺内，推进一间十分简陋陈旧的小房间。那排平房共有五六个这样的小房间，那天只住我妹妹一个，其它都空着，我也不清楚该叫它什么，它开着一扇小小的窗，只够停放一个冰棺，冰棺的一头放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供品点上蜡烛。妹妹走得突然，遗像还来不及准备，就暂时还没有遗像可摆。

　　在小平房门口放置一个盆子和香炉，纸钱在盆里烧，香点燃拜过之后插在香炉里。不时有妹妹的同学生前好友送来花圈，给她烧香祭拜。我们家是外地人，当地自然没有什么血亲，妹妹又是孤身一人，没有孩子没有丈夫连个婆家亲人也没有，这时是显得多么的冷清和孤单无助啊!妹妹带去宁波开会的随身坤包丢失被盗了，但是装换洗衣物出差用品的箱子还在，我们一样一样烧给妹妹，包括刚从家里拿来的，冬天的厚重衣服长靴皮鞋，一件一件烧给妹妹，让她在天堂衣食无忧。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我们家人正准备将妹妹的小平房关上门离开，妹妹的同学提醒我，说不能让妹妹一个人躺在这里，根据风俗要有人守夜，香火一直要烧着，蜡烛一直要点着，我真是糊涂啊什么都不懂连这个也没想到，多亏了提醒。但是我和弟弟弟媳在突然降临的大祸面前忙了整整两天一夜，都已经精疲力竭要倒下的架势，急需洗刷休整了，古市的家里也有一堆的事，年迈的父母突遭丧女大祸不知情形如何，桐庐的亲戚也已经赶到需要招待。万不得已让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帮助请一位守夜人，谢谢这位好人帮我们看护妹妹!

　　妹妹出事那天大雨滂沱，这第二天却又是晴天了，真是老天瞎了眼啊!看着我亲爱的妹妹悄无声息地躺在陌生的冰冷的地方。太阳从小窗照进来，照在妹妹躺着的冰棺上，这是又一个早晨，真希望我能对妹妹说：太阳晒屁股了你快点好起来了。。。。。。

　　一般来讲，停放在小平房是不超过三天的，因为冰柜温度不够低容易变质腐败坏掉，而且按照当地风俗，人过世最好尽快在三天内入土为安。但是，我可怜的妹妹是因为车祸过世的，事情发生后的前几天，车祸的责任和赔偿都没有人提及，肇事者不露面，肇事单位语焉不详，我怎么能够把妹妹这么草率没有尊严的送走?当即和爸妈家人商量决定，第四天一早把妹妹由小平房冰柜里转移入冰库，以备长远的打算。

　　从冰柜搬出妹妹时，看见妹妹脸颊已经塌下去很多，左边有淤血乌青，十分心痛忍不住哀哭。弟弟一边捧着遗像，一边遮着妹妹眼睛。听说逝者在露天眼睛是不能见天的。装入袋子后，被推到冰库放在抽屉一样的格子里，记得妹妹是放在中间一格，边上好像还冰着一两位，听说也是有事没处理好。管理员师傅心肠善良，允许我们在冰库靠墙的一张小桌子上布置灵位，摆放妹妹遗像和供品，逢七替我们开门，允许我们烧香点蜡祭拜。

　　妹妹在冰库里一直呆到六月二十三号，在里面过了二七和端午。我放下手头的工作请了年休假，一直在古市父母家处理妹妹的事故赔偿。几经努力终于达成了协议，确定24号召开妹妹追悼会。二十三号下午，布置妹妹的追悼会灵堂，我为妹妹订了最高的规格，用全鲜花布置在妹妹的四周，妹妹左脸颊深深的淤血印此时敷上了厚厚的白粉，四周靠墙摆满了花圈。24号一早，天气炎热，妹妹的追悼会定在七点半举行，许多生前好友自发前来参加，弟媳请了唢呐队在室外暖场，灵堂内哀乐低回，大屏幕上放映着妹妹生平，黑纱白挽，肃穆庄严。母亲挣脱了姨妈的搀扶抱棺恸哭。我们事先已经选好了装妹妹骨灰用的罐子，有点沉有点大，弟弟捧着她有点吃力，但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我们还事先把妹妹出事时候穿的贴身衣物，还有一些风俗做法要放的东西，一起放在了罐底。

　　追悼会家属答谢词是我写的也是我去答谢的，每说一句我都忍不住哽咽掉泪，弟媳在我身旁搀着我，怕我站不稳倒下。仿佛用了一辈子去回顾妹妹的生平，真想此时追悼的是别人不是我的妹妹。。。。。。

　　会后妹妹被推去炉膛，母亲此时放声嚎啕，她的小女儿从此作别人世就要化作仙女了，场面甚是悲痛。八十多高龄的父亲因担心身体没让他参加。母亲被硬性送回家，我们姐弟一行带着罐子在炉膛烟囱外烧香化纸钱等待。一缕缕的青烟从烟囱飘出，妹妹是你飘走了吗?

　　等到了妹妹的骨灰，装好罐子由弟弟捧着，中间不能放下，据说放在哪里灵魂就落在哪里了，所以要直接送到县城郊外山上的墓地，侄儿煜煜捧着小姑姑的遗像打前。墓地位置选的有点高，上下一趟不容易，参加追悼会的同事好友和亲人，分多趟帮助把花圈扛到墓地，费了好大周折。从墓地下来的人们，要分给他们每人一个利是红包，还有一个驱邪避悔红包，里面装了米，朱砂等，回家之后扔掉。

　　那天晚上办了答谢宴，感谢所有帮助度过最悲痛时刻的人们，感谢所有参加妹妹追悼会的人们，我因为工作要回嘉兴没能参加。

　　妹妹你在天堂安好!

　　姐姐徐立群2014年6月6日于嘉兴写此文回忆祭奠妹妹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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