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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春秋(心泉)-春归何处(六十六)

管理员2020-01-09【丧葬文化】人已围观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从照片上看那个人的身材并不高,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也许是因为照相的时候有些逆光,照片上的人显得有些发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在我感到发懵的时候,大萝卜又谨小慎微地指了指照片后面。我下意识地翻过照片,只见两行无比熟悉的字迹赫然写在上面,虽然那些字是用铅笔所写,但千真万确是你的笔迹无疑。

  那上面写着:今天,他得到的比他所想到的要多得多。

  如果说几天前突闻你的噩耗是我人生中所遭受第一个致命打击的话,那么大萝卜告诉我的这件事,无疑又重重地击中了我致命要害,而且有你的字迹为证。我立刻感到胸闷异常,嗓子眼里既十分干涩又有些发咸,心头一阵剧烈绞痛,不知道是因为激动之极,还是因为悲痛之切,一口热血似乎要喷涌而出。

  情动之下,我双唇紧闭地屏住呼吸,眼神怔怔地盯着黑洞洞夜空中闪闪发亮的星星,强行抑制着情绪,警告自己宁可背后多受委屈,也切不可在人前出丑。当着大萝卜的面,我最终强压住了内心伤痛,把照片还给她之后,扭身便挥手道别:“我走了。”

  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让我当时既悲伤万分又苦涩之极,连之前无法接受现实,甚至有些厌世的悲望情绪都抵消了大半。

  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就像《三国演义》里死诸葛吓走活司马那条计策一样精彩之极,也许这样比喻不太恰当,但确实取得了同样效果。当时我根本就没有多想,也不愿去多想。在关于我们俩的事情上,我的心眼一直很小,有的时候甚至比针鼻儿还要小很多,而在这方面,你比谁都最了解我。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忽然开始怀疑,为什么那张照片会在大萝卜手里?这时才猛然意识到,那是你当年故意而为。其实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心眼稍微活泛一点的人马上就会起疑心,但事实上恰恰是遇上了我这么个一根筋而奏效。因为你知道我得知你的不幸消息之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情绪失控之下难免什么傻事都会做得出来;你早已料到我会去找大萝卜,所以事前就安排好了这一切,目的无非是让我彻底死了那条永远等你的心。你也早就断定,我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哪怕就是有物证也未必会相信,这也是你最终要写下那句话刺激我的真正原因。

  想明白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我悔恨之余感到无地自容。也许我太过愚蠢,也许我太过在意,总之我当时被猪油蒙住了心,与你在生命最后那段时间里依然念念不忘为我这个傻小子着想相比,我却为了这件事纠结了很多年,这让一向自诩痴情的我情何以堪?

  由此也让我马上联想到了另外一件怪事,在我后来结婚还不到半年的时候,我的左侧眉毛不知道为什么,就像被刀砍过一样,从中间渐渐断成了两截。我虽然从来不迷信,但其间的时间和原由太过诡异,仿佛冥冥之中,似乎是你在提醒我:眉断就是没断!

  那天晚上,阿杰见我阴沉着脸一直闷头往前走,也不敢多问。快到北首医大门的时候,才不得不提醒道:“咱们还去哪儿?”

  我看着前方灯光下的马路,虽然目视距离较短,却也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路也需要一种光明,便不假思索道:“去师院吧!你去找咱们同学,我去找我过去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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