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母亲____走不出思念的痛

　　谁也没有想到,一切来的那样快……尽管母亲腰椎间盘突出、变形、腰肌劳损，腰弯成90度多年、尽管她长期只能坐藤椅，腰椎以下不能动、睡觉只能朝右侧，睡下就不能动。长期以往，那个痛苦呀，只有我与姐姐一家明了，就是这样，我也不愿意母亲突然离开我们。我愿意服侍她，照顾她，尽管辛苦，可那是做女儿的责职所在。女儿知道，母亲一年比一年活得更难、更痛苦，但我想，就是母亲卧床不起，也应有一年多时间。可是事实是如此残酷，把我击倒，至今悲痛万分。`那是2013年1月7日，周一的下午，我在上班，忽然接到爱人电话，母亲突然晕过去，当即我的眼泪就下来了。等我赶到家，爱人、姐姐、姐夫已把母亲送到了医院。第二天，拍片检查下来，除了脑委缩，五脏六肺都好的(当然筋骨不能动除外)只是母亲脑子一时犯糊，一时清醒，不能多说话。这样的检查结果，我还是能接受的。 然后请假与姐一家全身心服侍。在医院药物治疗大概半个月，母亲脑子恢复起色不大，食欲也不行，而且卧床不起，在征得医生与母亲的同意下，1月20日(星期天)出院了。同病房的病友，满是羡慕的眼神(能出院了)。我与姐的想法是，母亲的病是要养的，卧床病人需要的是精心、细致的服侍，回家俩姐妹加保姆，我们会做的很好。1月21日，回家第一天早上，清楚地记得，那天妈早上出了一身汗，照例，我与保姆一起帮母亲换尿不湿、擦洗身上，接着给母亲洗脸，我还哺了一个鸡蛋，一口一口喂她吃下，之后母亲还渴了豆浆。一切是那么的正常，我当时还庆幸把母亲接回家的举动是正确的(出院时确实纠结是否应把母亲接回来)大约在8点钟吧，母亲开始咳嗽，我轻轻拍她的背，想让她老咳出痰，可她已咳不动，我不知此刻，危险已降临，只见母亲以惊人的力气支撑身体挺起，突然挣大眼晴看着我，大咳一声。然，痰还是没能咳出，我用手指赶紧塞在母亲嘴里，天真的想扣，同时姐夫在联系医院。然而一瞬间，母亲就…..那个悔呀,我与姐对着母亲的遗体，长跪不起，号啕大哭：妈，是我们害了你，如果在医院，痰咳不出，还有切气管抢救生命的可能。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卖，那个悔恨，那个长痛，将终生鞭及我的心。长夜漫漫，失去母亲的我，犹如迷失了航向。56年间，我没有离开过母亲的视线，没有离天过母亲的怀抱。小学、中学、高中仍至工作，都与母亲在一所城市。结婚后，虽然自立门户，但母爱一直没有离远。习惯了母亲的强势，从小到大，小事大事我与姐总是汇报，让母亲作主。母亲老了，不能动了，我接来与我住在一起，买菜总是顺着她的喜好，我烧好菜总是先用筷子夹与她尝尝味道，(母亲是常州人，烧菜喜欢甜)想听她老的表扬呢。我喜欢买衣服，母亲总是要批评我，所以我买了新衣是不敢穿到我妈那里去的;我喜欢跳舞，母亲总是说“也不看看你几岁了，蹦来蹦去的”总之，母亲从头到脚管着我，我也习以为常。如今，空荡荡的家，没有母亲高八度的嗓声，没有母亲的训斥，在母亲去世的一个月里，好不习惯，好象生活缺少了什么。母亲走了一个多月了，诺大的房了(租的拆迁房)没有了母亲，我控制不住自已，天天哭，夜不能寐，思念与自责鞭挞着我，泪流长河，走不出啊，思念的梦;连续两夜梦到母亲，她高声说话，那身影，那熟悉的腔调，活脱脱是母亲在我身边呀，一急，梦醒，一场空，心随之那个痛哟，我又断断续续哭到天明。母亲1月21日离开我们，儿子过年带女朋友回来，都没有单独带女友到奶奶房间，缅怀奶奶，我心生怨恨，又不便明说，唯有一人坐在母亲房中，哭诉着：“妈妈，这世上，唯有我与姐最想你，最思念你!!”此话说与姐听，又一次激起姐姐破碎的心。竟管母亲外表强示，内心却一片善良。她有着中国传统女性的勤劳、吃苦、付出、任劳任怨的美德。父亲中风十八年，母亲一人服侍。十八年啊，十八年的漫漫岁月，损伤了母亲的筋骨，累坏了她的腰椎，所以等父亲去世，母亲也累垮了。是的，退一步说，如果母亲不是性格的强势，能听进女儿的话，早点请保姆或让我与姐分担点，母亲的脊梁不会坍塌，老来也不会受那么多罪。可她为了父亲，从没有怨言。父亲走了，母亲老了，腰不能动，腿迈不开步时，我帮她按摩腿时曾问过她：父亲长期中风，你辛苦服侍，可现在你却因长年辛苦脊椎弯曲变形，后悔吗?母亲用坚定的眼神，反问我：“那可是你的父亲”!这就是我的母亲，为了这个家，为了延长父亲的生命，负出一生心血毫无怨言!当然，她羸得了父母双方亲戚的尊重!!母亲的付出。在程、万家兄弟姐妹中是榜样、是楷模!!正如小叔叔为母亲写的悼词一样“……万怡如18年来精心护理丈夫的行动，充分表现了一个中国妇女的美德，得到左邻右舍的赞扬，是我们家庭的骄傲!我们要学习她这种高尚的美德，她是我们后代的表率。我们一定会继承您的美好品德，发扬光大;我们一定会教育后代，以您为榜样，建设和谐家庭，承担责任…….”看着悼词，我的心绪回到了追悼会的一幕……父、母亲是江苏常州、溧阳人。2013年1月23日，寒冷的北风竟没能挡住从常州、溧阳、上海、南京等地为母亲奔丧的亲戚。这次人数之多、规模之大超过了父亲的葬礼。特别是五叔叔、小叔叔，都是古稀之人，他们都带着儿子来为母亲奔丧。他们要让他们的后代看看：三婶婶的人品!上海舅舅则带着三个女儿、一个女婿外加舅母，等于是一家子来了。当我看到年初刚开刀(肾癌)的上海舅舅颤抖着、步履蹒跚的从小车上下来，向母亲灵堂走来时，我的眼帘湿润了，感慨万千…..我握着上海舅舅的手,由衷的感谢!上海舅舅则说：让三个孩子最后看一眼姑妈，三个孩子从小是穿着姑妈做的棉鞋长大的，说得我泪水涟涟…….让我欣慰的是，儿子回国工作在深圳，也千里迢迢赶了回家。毕竟，母亲带大了他，血浓于情。母亲追掉会1月23日下午一点在殡仪馆举行。殡仪馆庄严肃穆。母亲的遗像悬挂中间，母亲环绕在鲜花丛中，神情安详，在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出痛苦(活着筋骨不能动的苦楚)化过淡汝的母亲，漂亮极了。这让我想起了母亲这次生病住院，尽管母亲已瘫痪在床，但她的气质、她的美，五官及眉眼、白皙的皮肤还是吸引了病友，几个不是同病室的病友由衷地称赞：“你妈真漂亮”、“保养的多好”谁也没有想到我妈其实活着有多痛苦。东方哥三兄弟看着化了淡汝的母亲，没有因病痛削瘦的神情，直夸我与姐服侍的好。殊不知，是爱人在母亲临走时拉直了她弯曲的脊梁，母亲才得以笔直得呈现在众人面前。可怜，我的母亲啊!这里一定要提一提，我与姐一辈子都要感谢的人物：我的小叔叔。这次，又是他从上海带着儿子赶来，为母亲作掉词。三年前父亲去世，也是小叔叔致的掉词。此情，铬记心田!小叔叔致的祭词，概括了母亲平凡的一生,写得简明扼要、用词恰当，轻重得体，着重写母亲对我们家的贡献，对父亲的服侍，父亲1992年中风至今，多少个日日夜夜，是母亲不辞辛劳一直无怨无悔照料父亲的饮食起居，父亲才能活得这么长久。正如五叔说的那样，父亲能活到83岁，是母亲的功劳，接着绕灵柩一圈，向母亲作最后的告别。人们缓缓向前迈步。哀乐声声，悲情四起，声声抽泣。想着再也看不到亲姐姐，上海舅舅、常州舅舅老泪纵横。我与姐更是伤心欲绝，想着母亲与我们从此天上人间，阴阳两隔，再也看不到她的面容，听不到她的声音，我只觉一股气郁积心头，当母亲的遗体缓缓被推入焚烧炉中，我与姐及两个孩子放声大哭。一瞬间，火光冲天，母亲的灵魂伸入天堂…….母亲的骨灰与父亲的骨灰一起安葬在通州老干部公墓。最终，母亲追寻父亲而去…..安息吧，母亲;放心吧，母亲，我与姐会好好照顾自已，两个你亲手带大的外孙也已长大成人。为了我们，为了两个孩子，母亲您操劳一生，是该息息了;母亲，自父亲去世后，您就一直被弯曲的脊梁挺不直、筋骨不能动所困惑，为此，您吃尽了苦头，这份罪，只有我与姐懂啊。母亲，您解脱了。去吧，天堂的父亲，母亲来陪您了。母亲，您永远活在我与姐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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